第35章 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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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（下）
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坦白心意，一瞬間，周應淮可以清晰聽見心臟在胸腔跳動的聲音。
今晚，他心裏的確不是滋味，除了案件的意外，還有，她既記不住自己的手機號，又動不動就若即若離，仿佛自己永遠是第二順位，可以排在任何事之後。沈岐的存在，更是一種無聲的提示，當年，她追表哥的時候，可是無時無刻都在表達心意，即使，有過分誇張的嫌疑。但，為什麽到了我這裏，就一切都變了？
“為了確保證詞的有效性，重覆一遍你剛才說的話。”周應淮語氣疏離，甚至，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。
“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。”趙明月仰起頭，迎上了他審視的目光，像是望向信仰了許久的真神，既虔誠又期待。
“再重覆一次。”周應淮不疾不徐，朝她走近了兩步，緊盯著她的雙眼，語氣依舊疏離，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壓迫感。
“我說，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。”趙明月一字一句，像是念誦詩句一般認真念誦了一遍。
周應淮走到她的面前，不容分說地捧過她的臉，直接吻了上去。
他吻著她的臉頰，擾亂了她的氣息，隨後，又在她的耳邊輕輕說，“再重覆一次。”
然而，她剛想開口，周應淮立刻將“戰場”從臉頰轉移到了嘴唇，像是故意無法讓她完整說出這句話似的，他吻了兩下嘴唇，又快速移開，開始侵略她的額頭、耳後和脖頸，好像漫無目的，實則很有規律。幾秒鐘後，再次回到了她的嘴唇上。
像墜入深海的溺水者，一會兒可以呼吸，一會兒不能呼吸，趙明月瞬間臉紅心跳，仿佛是海邊的沙灘，任由海浪一次次侵襲，根本無法抗拒。
她嘗試了幾次，都沒能成功開口，但，他又不停在耳邊撩撥，“再重覆一次。”
像是一場主動權的較量，趙明月忍住內心的情緒，完整說出了一句，“我喜歡你。”
周應淮的動作沒有停，嘴唇吻過她的耳後，“喜歡誰？”
“喜歡……周應淮。”趙明月側過頭，表情有些不甘，感覺自己像是鬥牛場上落敗的鬥牛，輸的一塌糊塗。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周應淮終於放開了手。內心的酸澀終於一掃而空，其實，他很清楚，輸的人是自己，看似索取，實則是祈求。
“還有一個半小時出發去機場，你可以隨意安排我。”
這次，換成了周應淮繳械投降，他舉起雙手，一副聽憑處置的樣子。
浮想聯翩的趙明月難掩笑意，“那……私奔去。”
長街，處處是各色的花燈，叫人眼花繚亂，如在幻境。
兩人提著花燈，漫步在小橋流水間。
游客們擁擠在一起，誰也不想錯過湖心亭的提燈賞月環節。
趙明月提著燈，見水中倒映出周應淮的臉，而其他人都擡頭望向遠方的月亮。
月亮，不用提著燈也可以看見，之所以提著燈，是為了在夜晚，看清心上人的眼眸。
“我們去別的地方吧。”
“你不是想賞月嗎？”
“已經賞過了。”
兩人牽著手來到了熱鬧的市集，想到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，趙明月興沖沖跑到攤位前，千挑萬選了一塊玉，“溫潤如玉是男人最好的氣質。”
見周應淮不接，便直接塞進了他的手裏，“這可是我第一次送男人玉。”
“是第三次，準確的說，至少是第三次。”
當初，為了接近沈岐，趙明月送過他一次生日禮物，不過，因為沒有提前準備，所以，她臨時在路邊買了兩個玉墜，一個一百多，一個十幾塊錢。
她想的是，沈岐如玉一樣溫潤，弟弟自然也一樣。所以，貴的給哥哥，便宜的給弟弟。
“關於我的事，你是一點都記不住。”周應淮心情覆雜，果然，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，早出場的人可以獲得最熾熱的愛。
“……下次註意。”趙明月有些心虛，“我再送一個別的禮物給你。”
這時，人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，兩人擡頭看去，發現有人在表演非遺項目——打鐵花。
剎那間，鐵花飛濺，流星如瀑，火樹銀花一般璀璨，讓黑夜亮如白晝。
遠處聲音嘈雜，趙明月悄悄說了一句，“我跟你一起回東平。”
這個禮物……還算不錯。
花燈會結束以後，陳易安租了幾頂帳篷，帶著大家在海邊等待第二天的日出。
沈岐和李雯婷坐在篝火前，一邊寫周報一邊等日出。
“為什麽出來旅行還要寫周報啊，李總監？”
“集體活動是為了團隊的精神文明建設，當然要寫。”
“可我是老板啊……”
五分鐘後，太陽漸漸升起，光照在虔誠許願的李雯婷的臉上，“信女願一生吃素，希望我的公司做大做強，威震四方。”
竟然有人和他許了同樣的願望，一瞬間，沈岐感動不已，然而，情緒剛上來，手機就不停震動，打斷了他的眼淚。
“我要請假回東平，我老舅生病了。”飛機起飛前的五分鐘，趙明月終於想起了請假。
“你老舅不是昨天還生龍活虎？我都看見他發朋友圈了。”
“我老舅勾引有夫之婦，剛才讓人打了，現在躺在床上，哭著喊著就想見我。”
……反正後續工作也不需要設計師在，於是，沈岐秒批了假條。
日出時分，眾人陸續走出了帳篷，海邊站著不少大學生，他們沖著海和天的交界處大聲呼喊，互相追逐，嬉笑打鬧，似乎對不確定的未來充滿了勇氣。
在這樣的氛圍下，即使是快30歲的成年人，也逃不過想喊一喊的沖動，不過他們的願望，過於接地氣了。
“希望明年漲工資。”
“希望明年成功上岸。”
“希望明年我爸暴富。”
……果殼和工作室的員工們，扯著嗓子喊出了他們的目標，享受著平日裏沒有的放肆。
夢想有大有小，可太陽不會在乎，因為接下來的晴天，屬於所有人。
飛機剛降落到興凱湖機場，傳聞中的暴雪就如期而至，足足下了三天，隔絕一切交通的東平市，瞬間變成了雪國的世外桃源。
北風呼嘯而過，吹散了鵝毛般的雪花，像狂沙似的，叫人睜不開眼睛。
地上的積雪有三層臺階那麽高，除了玩鬧的小孩子，路上基本沒什麽行人。
面對這樣的惡劣天氣，趙明月卻堅定選擇了去上班。
不過，她不是為了工作，而是為了約會。
溫暖的房間裏，投影儀播放著電影，地毯上擺著兩盒土豆烀雞架。
兩人依偎在沙發上，享受日常而簡單的浪漫，就這樣，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天。
窗外，漫天的大雪，下了一整天。
安靜的夜晚，只有風雪吹過的聲音，兩人躺在沙發上，誰也沒有離開的念頭。
“這麽好的夜晚，你在想什麽？”周應淮主動側過身，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我在想……唐僧是怎麽在妖怪的洞裏活過一夜的？”趙明月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沖動，翻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“當然是因為妖怪的自制力足夠高。”周應淮拉開距離，恢覆了正經的狀態，“我在想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見光？”
聽到這裏，趙明月瞬間抽回了手，“暫時還不行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你的才藝這麽多，適合做外面飄著的彩旗。”
……
發現就快十二點了，趙明月連忙起身，“我們小淮又長大了一歲，真好。”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，遞過了一份禮物。
周應淮拆開盒子，裏面裝著一雙球鞋、一套男士護膚品，還有一瓶眼藥水，雖然，都是他需要的，不過，太簡單了些。
“以後要好好健身和護膚，替姐姐維持住高水準的身材和顏值。”趙明月主動上前，打算趁機來個抱抱，沒想到，卻被他推開了。
“禮物還不夠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沈岐有過的待遇，我必須也有。”周應淮故意拉開了距離，“先寫封情書來。”
……好不容易我喪失了道德的底線，你還清高上了？趙明月憤憤不平，“上學的時候閑，現在哪還有時間寫情書。”
“擇日不如撞日，就今天。”周應淮轉身拿出了紙和筆，“表哥收到了多少，我一封都不能少。”
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，手機突然響了，“小淮，有沒有想我啊？要不要表哥給你帶點生日禮物回來？”
沈岐一頓絮絮叨叨，最後，沒說要送什麽禮物，反而囑咐表弟千萬記得去早市給他買凍柿子。
掛斷電話後，周應淮轉頭看向了趙明月，“他明天回來。”
一瞬間，雞架和電影都不香了。趙明月嘆了口氣，“雖然，這事好像和他並沒多大關系，但，沈岐就像夾在我們中間的一座大山，除了跨越，沒別的辦法。”
“不。”周應淮不動聲色，“還可以推平。”
……
不管是溫和的跨越，還是暴力的推平，總之，必須和沈岐攤牌了。
雪停了以後，東平市又恢覆了熱鬧，道路兩邊擺著凍梨、凍柿子、還有成箱賣的雪糕。
周應淮提前煮了餃子，打算吃飯時和表哥好好談談，推平這個障礙。
沒想到，本來的家庭聚會，沈岐竟招呼著一群人進了門，“來，都進來。”
這下，原本的計劃落了空。
所有人一邊吃著餃子，一邊聽著沈岐的演講，畢竟，他剛經歷了一番折騰才拿下了一筆投資，內心正感慨萬千，根本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。
“對我來說，你和小弟，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，十年過去了，我們仨還能在一起，真是緣分啊。”
說到動情處，沈岐左手抓住周應淮，右手抓住趙明月，“這一路，還真是你們倆幫我最多，一個是首席設計師，一個是我的精神支撐，以後，我們也要像一家人一樣好好相處。”
陳易安不禁搖了搖頭，這不知道的，還以為他左手陰麗華，右手郭聖通，在這兒玩皇帝的後宮制衡呢。
酒足飯飽以後，沈岐趴在桌上睡著了，夢裏還打了個嗝。
其他人紛紛離開，只剩下了周應淮和趙明月，兩人一邊洗碗，一邊再次聊起了關鍵話題。
“我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見光？”
趙明月嚇了一跳，“你覺得當著他的面說這些合適嗎？”
“他睡著了，打雷都聽不見。”周應淮十分坦然，他的耐心早就消耗殆盡，恨不得表哥聽見，當場把問題解決。
“明天晚上，給他安排個鴻門宴，你做菜，我備酒。”趙明月握緊了拳頭，似乎鼓足了勇氣，大有你殺人我遞刀的架勢，“酒桌上談事，事半功倍！”
她的計劃是，趁著沈岐談下了投資心情好，把這個事盡快解決，再安排陳易安作為中間人，安撫一番沈岐。
其實，這個邏輯有些奇怪，人在高興的時候，若是聽到一個壞消息，說不定更沮喪，但周應淮不願意考慮這些了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趙明月推開門，準備離開。
“把昨天剩下的電影看完吧。”周應淮輕輕握住她的手，故意不放開。
“……也可以。”果然，她還是繳械投降了。
就這樣，沈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沈沈睡去，兩人坐在臥室的地毯上，一邊吃冰淇淋，一邊看完了電影的後半段，各自有各自的愜意。
直到電影結束，沈岐才終於醒來，“小淮，我先回去了，還有工作沒做完，你叫個車送你明月姐回家啊。”
十年前，就是這樣的安排，這大概就是，一飲一啄莫非前定。
“既然他走了，那就再看一部電影吧。”
“你表哥那麽相信你，你卻背地鉆他的空子？”
“背叛一次，和背叛一百次，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就在兩人打開下一部電影的時候，歷史的拐點悄無聲息的出現了。
有雪鄉之名的黑龍江，雪下得越大，慕名而來的游客就越多。
除了冰雪大世界，大多數人的必游之地，就是亞布力滑雪場。
它不僅擁有亞洲之最的單條雪道，還有中國最北的熊貓館，滑雪滑累了，就去附近找家店，坐在炕上吃熱乎乎的酸菜鍋，別提這日子有多滋潤了。
此時，姨姥姥正坐在冬季專供的森林小火車上，穿行於茫茫的林海中，眼前盡是皚皚白雪，仿佛闖入了一個童話世界。
“哎呀！我大寶貝這麽快就搞定了投資！”收到了沈岐發來的消息，她頓時高興的不得了，當晚就買了回家的車票。
這次去亞布力，並非全為了玩，出發前，姨姥姥組織了她的玩搭子們，準備來一場冬日慶典。
地點，自然是空曠的園區。
園區負責人倒是一點沒反對，夏天，有不少人來跳廣場舞，冬天，確實沒什麽熱鬧了。
於是，姨姥姥聯合了直播公司，可商量了半天，都沒有聊出一個方案。
從亞布力回來以後，對於如何弘揚冰雪文化，姨姥姥有了新的理解，慶典活動也如期舉行，順便賣點凍梨、凍柿子，刺激一下當地經濟。
“三二一！”隨著姨姥姥一個響指，道路兩旁的樹上亮起了繁星一般的小夜燈，一排整齊的攤位擺著各種特色小吃，浪漫的音樂聲在整個園區回蕩，是那首經典的staywithme（鬼怪主題曲）。
“孩子們，冬天到了，如果現在不談戀愛，就要獨自忍受寒冷咯。”
無論音樂多纏綿，無論景色都浪漫，年輕人們，仍然低著頭認真啃凍梨，“真好吃。”
他們不想戀愛，只想漲工資。
唯獨有戀愛沖動的兩個人，是周應淮和趙明月。
兩人本想今天和沈岐坦白，卻意外被姨姥姥的活動打亂了計劃。
沒眼力見的沈岐還一直拉著兩人，幫忙姨姥姥布置現場。
為了商量見光計劃如何實施，趙明月悄悄拉過周應淮，躲進了食堂二層最角落的辦公室。
“為什麽還不告訴表哥，我們倆的事？”周應淮關上了門，語氣中似有一絲委屈。
“你說他要是知道我們背地裏在一起了，萬一接受不了……”
“那又怎麽樣，我們是真心的。”周應淮不理解，沈岐有什麽生氣的立場。
“算了，就今天解決吧。我托我老舅買了瓶好酒，你一定要把他帶到我們約好的那家餐廳。”
就在這時，咚的一聲，門被推開了。
來的不是別人，正是沈岐。
剛剛，他在門口聽到了兩人的對話，一瞬間，如遭雷劈，猶豫了許久，是該離開還是該進門，半晌，才決定當面問清楚一切。
“周應淮……我可是拿你當親弟弟一樣對待啊。”沈岐帶著哭腔，仿佛入戲了林品如，“還有你……我對你更掏心掏肺啊，我給你的公積金都比給別人交的多！”
趙明月嘆了口氣，既尷尬又無語，這理由的確無懈可擊。
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，這一眼，更是激怒了沈岐。
“你們這樣，對得起我嗎？”
“表哥，你冷靜一點，既然被你撞到了，那正好。”周應淮似乎一點不害怕，他直接握住了趙明月的手，“我們很早就互相喜歡了。”
“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？”沈岐的確有感覺，兩人之前有什麽不對，但，塗鴉墻事件，讓他的自信心冉冉升起。
“我早就暗示過你，你聽不懂啊。”趙明月氣不打一處來，“而且，我和你又沒有真的在一起，為什麽非要告訴你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沈岐的腦子頓時亂了，他的確沒有什麽立場，但，那種背叛的感覺，根本控制不住。
這時，宋佳怡猛地推開門，差點撞翻了沈岐，她帶來了一身的風雪，讓三人清醒了幾分。
宋佳怡二話不說，直接關掉了控制臺的所有按鈕。
這間屋子，是園區的廣播站，剛剛負責放音樂的陳易安，沒有順手關掉播放鍵，所以……
三分鐘以前。
作為受邀嘉賓，宋佳怡特意來到了園區準備拍攝，一見面，小氫和小氦就拉住她不放，兩臉寫著我有大八卦的神情。
“我們園區裏，竟然有一對叔嫂文學！”
“……你們怎麽知道？”
“不止我們知道，全園區都知道了。”
“他們不小心自爆了！”
宋佳怡心頭一震，頓時產生了個不好的念頭，“幫我拿一下東西。”
將攝影機塞到了二人手裏，她立刻朝廣播站跑去，不愧是跑新聞的記者，此時的速度堪比見到骨頭的哈士奇。
原本的冬日慶典，變成了吃瓜現場。
不遠處的小廣場，發呆了半天的姨姥姥長長嘆了口氣，感慨了一句，“這麽看來，我要換一個項目催進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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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坦白心意，一瞬間，周應淮可以清晰聽見心臟在胸腔跳動的聲音。
今晚，他心裏的確不是滋味，除了案件的意外，還有，她既記不住自己的手機號，又動不動就若即若離，仿佛自己永遠是第二順位，可以排在任何事之後。沈岐的存在，更是一種無聲的提示，當年，她追表哥的時候，可是無時無刻都在表達心意，即使，有過分誇張的嫌疑。但，為什麽到了我這裏，就一切都變了？
“為了確保證詞的有效性，重覆一遍你剛才說的話。”周應淮語氣疏離，甚至，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。
“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。”趙明月仰起頭，迎上了他審視的目光，像是望向信仰了許久的真神，既虔誠又期待。
“再重覆一次。”周應淮不疾不徐，朝她走近了兩步，緊盯著她的雙眼，語氣依舊疏離，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壓迫感。
“我說，比起失去你，我更願意冒險。”趙明月一字一句，像是念誦詩句一般認真念誦了一遍。
周應淮走到她的面前，不容分說地捧過她的臉，直接吻了上去。
他吻著她的臉頰，擾亂了她的氣息，隨後，又在她的耳邊輕輕說，“再重覆一次。”
然而，她剛想開口，周應淮立刻將“戰場”從臉頰轉移到了嘴唇，像是故意無法讓她完整說出這句話似的，他吻了兩下嘴唇，又快速移開，開始侵略她的額頭、耳後和脖頸，好像漫無目的，實則很有規律。幾秒鐘後，再次回到了她的嘴唇上。
像墜入深海的溺水者，一會兒可以呼吸，一會兒不能呼吸，趙明月瞬間臉紅心跳，仿佛是海邊的沙灘，任由海浪一次次侵襲，根本無法抗拒。
她嘗試了幾次，都沒能成功開口，但，他又不停在耳邊撩撥，“再重覆一次。”
像是一場主動權的較量，趙明月忍住內心的情緒，完整說出了一句，“我喜歡你。”
周應淮的動作沒有停，嘴唇吻過她的耳後，“喜歡誰？”
“喜歡……周應淮。”趙明月側過頭，表情有些不甘，感覺自己像是鬥牛場上落敗的鬥牛，輸的一塌糊塗。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周應淮終於放開了手。內心的酸澀終於一掃而空，其實，他很清楚，輸的人是自己，看似索取，實則是祈求。
“還有一個半小時出發去機場，你可以隨意安排我。”
這次，換成了周應淮繳械投降，他舉起雙手，一副聽憑處置的樣子。
浮想聯翩的趙明月難掩笑意，“那……私奔去。”
長街，處處是各色的花燈，叫人眼花繚亂，如在幻境。
兩人提著花燈，漫步在小橋流水間。
游客們擁擠在一起，誰也不想錯過湖心亭的提燈賞月環節。
趙明月提著燈，見水中倒映出周應淮的臉，而其他人都擡頭望向遠方的月亮。
月亮，不用提著燈也可以看見，之所以提著燈，是為了在夜晚，看清心上人的眼眸。
“我們去別的地方吧。”
“你不是想賞月嗎？”
“已經賞過了。”
兩人牽著手來到了熱鬧的市集，想到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，趙明月興沖沖跑到攤位前，千挑萬選了一塊玉，“溫潤如玉是男人最好的氣質。”
見周應淮不接，便直接塞進了他的手裏，“這可是我第一次送男人玉。”
“是第三次，準確的說，至少是第三次。”
當初，為了接近沈岐，趙明月送過他一次生日禮物，不過，因為沒有提前準備，所以，她臨時在路邊買了兩個玉墜，一個一百多，一個十幾塊錢。
她想的是，沈岐如玉一樣溫潤，弟弟自然也一樣。所以，貴的給哥哥，便宜的給弟弟。
“關於我的事，你是一點都記不住。”周應淮心情覆雜，果然，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，早出場的人可以獲得最熾熱的愛。
“……下次註意。”趙明月有些心虛，“我再送一個別的禮物給你。”
這時，人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，兩人擡頭看去，發現有人在表演非遺項目——打鐵花。
剎那間，鐵花飛濺，流星如瀑，火樹銀花一般璀璨，讓黑夜亮如白晝。
遠處聲音嘈雜，趙明月悄悄說了一句，“我跟你一起回東平。”
這個禮物……還算不錯。
花燈會結束以後，陳易安租了幾頂帳篷，帶著大家在海邊等待第二天的日出。
沈岐和李雯婷坐在篝火前，一邊寫周報一邊等日出。
“為什麽出來旅行還要寫周報啊，李總監？”
“集體活動是為了團隊的精神文明建設，當然要寫。”
“可我是老板啊……”
五分鐘後，太陽漸漸升起，光照在虔誠許願的李雯婷的臉上，“信女願一生吃素，希望我的公司做大做強，威震四方。”
竟然有人和他許了同樣的願望，一瞬間，沈岐感動不已，然而，情緒剛上來，手機就不停震動，打斷了他的眼淚。
“我要請假回東平，我老舅生病了。”飛機起飛前的五分鐘，趙明月終於想起了請假。
“你老舅不是昨天還生龍活虎？我都看見他發朋友圈了。”
“我老舅勾引有夫之婦，剛才讓人打了，現在躺在床上，哭著喊著就想見我。”
……反正後續工作也不需要設計師在，於是，沈岐秒批了假條。
日出時分，眾人陸續走出了帳篷，海邊站著不少大學生，他們沖著海和天的交界處大聲呼喊，互相追逐，嬉笑打鬧，似乎對不確定的未來充滿了勇氣。
在這樣的氛圍下，即使是快30歲的成年人，也逃不過想喊一喊的沖動，不過他們的願望，過於接地氣了。
“希望明年漲工資。”
“希望明年成功上岸。”
“希望明年我爸暴富。”
……果殼和工作室的員工們，扯著嗓子喊出了他們的目標，享受著平日裏沒有的放肆。
夢想有大有小，可太陽不會在乎，因為接下來的晴天，屬於所有人。
飛機剛降落到興凱湖機場，傳聞中的暴雪就如期而至，足足下了三天，隔絕一切交通的東平市，瞬間變成了雪國的世外桃源。
北風呼嘯而過，吹散了鵝毛般的雪花，像狂沙似的，叫人睜不開眼睛。
地上的積雪有三層臺階那麽高，除了玩鬧的小孩子，路上基本沒什麽行人。
面對這樣的惡劣天氣，趙明月卻堅定選擇了去上班。
不過，她不是為了工作，而是為了約會。
溫暖的房間裏，投影儀播放著電影，地毯上擺著兩盒土豆烀雞架。
兩人依偎在沙發上，享受日常而簡單的浪漫，就這樣，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天。
窗外，漫天的大雪，下了一整天。
安靜的夜晚，只有風雪吹過的聲音，兩人躺在沙發上，誰也沒有離開的念頭。
“這麽好的夜晚，你在想什麽？”周應淮主動側過身，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我在想……唐僧是怎麽在妖怪的洞裏活過一夜的？”趙明月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沖動，翻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“當然是因為妖怪的自制力足夠高。”周應淮拉開距離，恢覆了正經的狀態，“我在想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見光？”
聽到這裏，趙明月瞬間抽回了手，“暫時還不行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你的才藝這麽多，適合做外面飄著的彩旗。”
……
發現就快十二點了，趙明月連忙起身，“我們小淮又長大了一歲，真好。”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，遞過了一份禮物。
周應淮拆開盒子，裏面裝著一雙球鞋、一套男士護膚品，還有一瓶眼藥水，雖然，都是他需要的，不過，太簡單了些。
“以後要好好健身和護膚，替姐姐維持住高水準的身材和顏值。”趙明月主動上前，打算趁機來個抱抱，沒想到，卻被他推開了。
“禮物還不夠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沈岐有過的待遇，我必須也有。”周應淮故意拉開了距離，“先寫封情書來。”
……好不容易我喪失了道德的底線，你還清高上了？趙明月憤憤不平，“上學的時候閑，現在哪還有時間寫情書。”
“擇日不如撞日，就今天。”周應淮轉身拿出了紙和筆，“表哥收到了多少，我一封都不能少。”
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，手機突然響了，“小淮，有沒有想我啊？要不要表哥給你帶點生日禮物回來？”
沈岐一頓絮絮叨叨，最後，沒說要送什麽禮物，反而囑咐表弟千萬記得去早市給他買凍柿子。
掛斷電話後，周應淮轉頭看向了趙明月，“他明天回來。”
一瞬間，雞架和電影都不香了。趙明月嘆了口氣，“雖然，這事好像和他並沒多大關系，但，沈岐就像夾在我們中間的一座大山，除了跨越，沒別的辦法。”
“不。”周應淮不動聲色，“還可以推平。”
……
不管是溫和的跨越，還是暴力的推平，總之，必須和沈岐攤牌了。
雪停了以後，東平市又恢覆了熱鬧，道路兩邊擺著凍梨、凍柿子、還有成箱賣的雪糕。
周應淮提前煮了餃子，打算吃飯時和表哥好好談談，推平這個障礙。
沒想到，本來的家庭聚會，沈岐竟招呼著一群人進了門，“來，都進來。”
這下，原本的計劃落了空。
所有人一邊吃著餃子，一邊聽著沈岐的演講，畢竟，他剛經歷了一番折騰才拿下了一筆投資，內心正感慨萬千，根本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。
“對我來說，你和小弟，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，十年過去了，我們仨還能在一起，真是緣分啊。”
說到動情處，沈岐左手抓住周應淮，右手抓住趙明月，“這一路，還真是你們倆幫我最多，一個是首席設計師，一個是我的精神支撐，以後，我們也要像一家人一樣好好相處。”
陳易安不禁搖了搖頭，這不知道的，還以為他左手陰麗華，右手郭聖通，在這兒玩皇帝的後宮制衡呢。
酒足飯飽以後，沈岐趴在桌上睡著了，夢裏還打了個嗝。
其他人紛紛離開，只剩下了周應淮和趙明月，兩人一邊洗碗，一邊再次聊起了關鍵話題。
“我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見光？”
趙明月嚇了一跳，“你覺得當著他的面說這些合適嗎？”
“他睡著了，打雷都聽不見。”周應淮十分坦然，他的耐心早就消耗殆盡，恨不得表哥聽見，當場把問題解決。
“明天晚上，給他安排個鴻門宴，你做菜，我備酒。”趙明月握緊了拳頭，似乎鼓足了勇氣，大有你殺人我遞刀的架勢，“酒桌上談事，事半功倍！”
她的計劃是，趁著沈岐談下了投資心情好，把這個事盡快解決，再安排陳易安作為中間人，安撫一番沈岐。
其實，這個邏輯有些奇怪，人在高興的時候，若是聽到一個壞消息，說不定更沮喪，但周應淮不願意考慮這些了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趙明月推開門，準備離開。
“把昨天剩下的電影看完吧。”周應淮輕輕握住她的手，故意不放開。
“……也可以。”果然，她還是繳械投降了。
就這樣，沈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沈沈睡去，兩人坐在臥室的地毯上，一邊吃冰淇淋，一邊看完了電影的後半段，各自有各自的愜意。
直到電影結束，沈岐才終於醒來，“小淮，我先回去了，還有工作沒做完，你叫個車送你明月姐回家啊。”
十年前，就是這樣的安排，這大概就是，一飲一啄莫非前定。
“既然他走了，那就再看一部電影吧。”
“你表哥那麽相信你，你卻背地鉆他的空子？”
“背叛一次，和背叛一百次，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就在兩人打開下一部電影的時候，歷史的拐點悄無聲息的出現了。
有雪鄉之名的黑龍江，雪下得越大，慕名而來的游客就越多。
除了冰雪大世界，大多數人的必游之地，就是亞布力滑雪場。
它不僅擁有亞洲之最的單條雪道，還有中國最北的熊貓館，滑雪滑累了，就去附近找家店，坐在炕上吃熱乎乎的酸菜鍋，別提這日子有多滋潤了。
此時，姨姥姥正坐在冬季專供的森林小火車上，穿行於茫茫的林海中，眼前盡是皚皚白雪，仿佛闖入了一個童話世界。
“哎呀！我大寶貝這麽快就搞定了投資！”收到了沈岐發來的消息，她頓時高興的不得了，當晚就買了回家的車票。
這次去亞布力，並非全為了玩，出發前，姨姥姥組織了她的玩搭子們，準備來一場冬日慶典。
地點，自然是空曠的園區。
園區負責人倒是一點沒反對，夏天，有不少人來跳廣場舞，冬天，確實沒什麽熱鬧了。
於是，姨姥姥聯合了直播公司，可商量了半天，都沒有聊出一個方案。
從亞布力回來以後，對於如何弘揚冰雪文化，姨姥姥有了新的理解，慶典活動也如期舉行，順便賣點凍梨、凍柿子，刺激一下當地經濟。
“三二一！”隨著姨姥姥一個響指，道路兩旁的樹上亮起了繁星一般的小夜燈，一排整齊的攤位擺著各種特色小吃，浪漫的音樂聲在整個園區回蕩，是那首經典的staywithme（鬼怪主題曲）。
“孩子們，冬天到了，如果現在不談戀愛，就要獨自忍受寒冷咯。”
無論音樂多纏綿，無論景色都浪漫，年輕人們，仍然低著頭認真啃凍梨，“真好吃。”
他們不想戀愛，只想漲工資。
唯獨有戀愛沖動的兩個人，是周應淮和趙明月。
兩人本想今天和沈岐坦白，卻意外被姨姥姥的活動打亂了計劃。
沒眼力見的沈岐還一直拉著兩人，幫忙姨姥姥布置現場。
為了商量見光計劃如何實施，趙明月悄悄拉過周應淮，躲進了食堂二層最角落的辦公室。
“為什麽還不告訴表哥，我們倆的事？”周應淮關上了門，語氣中似有一絲委屈。
“你說他要是知道我們背地裏在一起了，萬一接受不了……”
“那又怎麽樣，我們是真心的。”周應淮不理解，沈岐有什麽生氣的立場。
“算了，就今天解決吧。我托我老舅買了瓶好酒，你一定要把他帶到我們約好的那家餐廳。”
就在這時，咚的一聲，門被推開了。
來的不是別人，正是沈岐。
剛剛，他在門口聽到了兩人的對話，一瞬間，如遭雷劈，猶豫了許久，是該離開還是該進門，半晌，才決定當面問清楚一切。
“周應淮……我可是拿你當親弟弟一樣對待啊。”沈岐帶著哭腔，仿佛入戲了林品如，“還有你……我對你更掏心掏肺啊，我給你的公積金都比給別人交的多！”
趙明月嘆了口氣，既尷尬又無語，這理由的確無懈可擊。
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，這一眼，更是激怒了沈岐。
“你們這樣，對得起我嗎？”
“表哥，你冷靜一點，既然被你撞到了，那正好。”周應淮似乎一點不害怕，他直接握住了趙明月的手，“我們很早就互相喜歡了。”
“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？”沈岐的確有感覺，兩人之前有什麽不對，但，塗鴉墻事件，讓他的自信心冉冉升起。
“我早就暗示過你，你聽不懂啊。”趙明月氣不打一處來，“而且，我和你又沒有真的在一起，為什麽非要告訴你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沈岐的腦子頓時亂了，他的確沒有什麽立場，但，那種背叛的感覺，根本控制不住。
這時，宋佳怡猛地推開門，差點撞翻了沈岐，她帶來了一身的風雪，讓三人清醒了幾分。
宋佳怡二話不說，直接關掉了控制臺的所有按鈕。
這間屋子，是園區的廣播站，剛剛負責放音樂的陳易安，沒有順手關掉播放鍵，所以……
三分鐘以前。
作為受邀嘉賓，宋佳怡特意來到了園區準備拍攝，一見面，小氫和小氦就拉住她不放，兩臉寫著我有大八卦的神情。
“我們園區裏，竟然有一對叔嫂文學！”
“……你們怎麽知道？”
“不止我們知道，全園區都知道了。”
“他們不小心自爆了！”
宋佳怡心頭一震，頓時產生了個不好的念頭，“幫我拿一下東西。”
將攝影機塞到了二人手裏，她立刻朝廣播站跑去，不愧是跑新聞的記者，此時的速度堪比見到骨頭的哈士奇。
原本的冬日慶典，變成了吃瓜現場。
不遠處的小廣場，發呆了半天的姨姥姥長長嘆了口氣，感慨了一句，“這麽看來，我要換一個項目催進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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